《吉尔伽美什》(Gilgamesh, 𒀭𒄑𒉋𒂵𒎌)是一部古巴比伦史诗。它大约出现在公元前2000年,但在1849年才被发现。原文是泥板上的楔形文字,因此引用的形式为(石板号 行数),目前有十二块泥板。我所阅读的是2022出版的英译版。还有新版出现是因为近年有更多石板被挖掘出来。目前没有太好太新的中文版。
“他如鹰一般在他的尸体周围盘旋。”(VIII 60)
这个隐喻将吉尔伽美什比作“鹰”,环绕着恩基杜的“尸体”,象征着吉尔伽美什对恩基杜的哀悼。人们可以理解“鹰”将会吞食“尸体”。假设这种理解是正确的,那么在这个背景下,“喂养”可能并不意味着吃掉朋友的肉,而是指“有益”或“奉献”。正如食物对身体有营养作用一样,这个隐喻性的“喂养”可能象征着恩基杜对吉尔伽美什生命的维系。然而,有些人甚至可能不同意这种解释,因为在这一行所描述的场景中,“鹰”是比喻的鹰,而“尸体”却是故事中”真实“的尸体。从这个角度看,”鹰“在此并不是为了体现一种动物的无差别进食行为,从而体现一种天地不仁的悲凉。但是,通过将“鹰”解释为“秃鹫”,一个形状类似但含义不同的生物,可以看出这部古老史诗用词的考究。秃鹫是食腐动物,这解释了为什么在这里使用了特定的词语“尸体”,更强烈地暗示了“食物”的意义。由于这项工作是经过翻译的,因此参考巴比伦电子图书馆也是一个很有启发性的做法。根据George等人(2022)的说法,在标准巴比伦文中,这里用来表示“鹰”的词是“erû I”,可能包含“秃鹫”的意思。那么,故事如何与这个“喂养”的隐喻相符呢?为什么选择了特定的实体“尸体”和“鹰”?
在战场上,吉尔伽美什和恩基杜有两个主要事件,一个是杀死了胡姆巴巴,另一个是杀死了天之牛。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,恩基杜是‘我身边的斧头,我手臂的力量,我腰间的剑,我手中的盾牌!’(VIII 46-47),借此吉尔伽美什杀死了胡姆巴巴和天之牛,作为隐喻性的‘武器’,象征着他是一个帮手。还有一段描述恩基杜如何计划控制天之牛,让吉尔伽美什砍下它的头(VI 135-140)。需要注意的是,从技术上讲是吉尔伽美什‘杀死’了天之牛,并且在这个意义上,叙述者也强调了最终是吉尔伽美什‘击倒了他[Humbaba]’(V 166)。恩基杜总是把斩首敌人的功劳留给吉尔伽美什,这可以理解为一种奉献,作为牺牲者的一个方面。此外,他也是为吉尔伽美什的罪受到惩罚的人。‘必有一人[要]死去’(VII),‘恩基杜将死去’(VII),将生命留给了吉尔伽美什。根据恩基杜的死亡,吉尔伽美什得以生存,就像食物延长寿命一样。‘鹰’和‘尸体’隐喻的悲剧是恩基杜的死不是出于选择,而是出于众神的意志(VII)。恩基杜说,‘为什么,我的朋友,大神们要开会?...有些人死在他们的时候之前。’(VII 89),意味着他的早逝对他来说是突然的。
现在,选择‘鹰’和‘尸体’的原因更清楚了。恩基杜以‘尸体’的形式被‘吞食’,并且像尸体一样,他无法做出选择。‘尸体’的无能暗示了他们面对命中注定的结局的无助。还有其他迹象表明了这个决定论的结局。不仅是众神,乌鲁克的人们也希望恩基杜的牺牲,正如他们在前往香柏森林的旅程之前所说的:‘走在前面,你帮助一个盟友,...所以让恩基杜先走’(III 5)。恩基杜的确先走了一步,但不止一步,甚至率先走向了死亡。宁什奈对太阳神的祈祷‘...吉尔伽美什难道不会有一天加入众神吗?’(III 101)和胡姆巴巴的诅咒‘愿恩基杜除了吉尔伽美什之外再无人为他埋葬‘(V 280),也暗示了即将到来的恩基杜那将驱使吉尔伽美什追求永生的死亡。
通过讨论‘喂养’隐喻的建立,我们将这一场景解释为‘奉献’的表现。对词语选择的进一步观察有助于得出结论,即恩基杜是吉尔伽美什的奉献者,他为吉尔伽美什献上了荣耀,甚至为他的生命做出了牺牲。从观察者的角度,恩基杜的牺牲反映了一个个人在面对超自然力量如集体意志、神的祈祷、怪物的诅咒无比乏力的史诗世界。